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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游散记 | 如影随形

2025-06-12 19:42:00     阅读量:0

潮新闻客户端 文/图 时雨澍霖

巩俐以“我奶奶”的姿态从高粱地走向柏林时,我正经历着某种巨大的失意。那年夏天高考前,一只携带剧毒的巨蚊不知为何在我脸上深入地刺了一下,留下长时间无法抹去的印记。被巨大的恐惧包围吞噬,我逃避了一场本可勇敢无畏的初恋。

后来盼到巩俐与张艺谋领衔主演的《古今大战秦俑情》。头戴斗笠、一袭白裙的童女超凡脱尘;焚身以火、回眸一笑的“冬儿”决绝奔赴。电影中的三生三世换不来现世的相守圆满。

我和我的朋友们是读着琼瑶作品长大的一代。林青霞对我们来说,就是《窗外》中那个傻傻地爱上她的国文老师的小女孩,很美很单纯。她后来的角色丰富多元,有时酷飒,譬如《重庆森林》;有时邪魅,譬如《东邪西毒》与《东方不败》。

《滚滚红尘》大抵说着与电视剧《上海往事》相同的故事,“起初不经意的你与少年不经世的我,红尘中的情缘,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”,那时的我们随罗大佑写的歌曲旋转起舞,分不清林青霞演绎的究竟是真爱还是孽缘。

《花样年华》至今占据着我私人影单的Top1地位。我无法抗拒王家卫爱情片中的立领旗袍,融合了爵士风的音乐,以及张曼玉无与伦比的美丽。我忘不了的,还有梁朝伟与她关于两张船票的预设、追问与抉择,以及那终被尘封于柬埔寨吴高窟树洞的情伤往事。

张曼玉最初以扑克牌大小的画片进入我的青葱岁月,忘了历经多少漫长的光阴,我才得以看到她屏幕上的多重宇宙。《甜蜜蜜》里与恋人重逢时那一帧帧自如切换的表情,“新龙门客栈”老板娘的亦正亦邪,《英雄》中为秦一统“天下”自我牺牲的侠女,以及那别具意义的——凭借法语片《清洁》中的女乐手一角,成为首位获得戛纳影后的东方演员。

从画家的视角出发,张曼玉并不好画。不知道是因为她太美,还是别的什么缘故。也许,演员的魅力只能在表演中真正实现与完成。画她或者她饰演的角色,不过也是“狠狠怀想”属于我们自己的“花样年华”。

江湖传说,周迅与老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,但这无从考证。确定的是,他们至今像亲人般的朋友。如胶片般的旧时光里,老师在艺校的一众女生中独独发现了她,就像谢铁骊导演只看到挂历上的小女孩便一眼万年。

从“小狐狸”一角开始,精灵女生从此开启开挂人生。从《如果爱》到《李米的猜想》,光速斩获三金影后。

巩俐之后是否还有红高粱?那是后来的事情。从影数十载,她用不同的角色诠释了千万种魅力与风情。

山有木兮树有枝,今夕何夕?

《夜宴》中的青女说:“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,青女不会,爱情不会。”

也许电影才是她全部的爱情。

与舒淇的一面之缘,发生在疫情尚未完全解除的杭州。她的朋友把她托付给了我,我却没能照顾好她。

杭州曾是舒淇拍摄《非诚勿扰》的城市与福地。但彼时她独自一人乘错了去宾馆的大巴,又独自一人在重新抵达栖息之所时到阳台眺望树木山花。期间她鲜少食用碳水,饿了就喝铁观音,或者吃一个苹果。

心怀愧疚,我只能隔空一部接一部地看她的电影,心想在写过《周迅与严井俊二的互相选择》后,或许能写个姐妹篇,说说侯孝贤与她共同成就的那些电影,譬如《最好的时光》,又或者是《千禧曼波》与《聂隐娘》。

七天后,我们在宾馆附近的路边告别,她戴着口罩,我也戴着口罩。接她去上海拍摄宝格丽代言的车停在一边,我的自驾车也停在一边。我看着她,她也看了看我。然后我看到她的眼角上扬,泛起了笑意,招手示意我过去。

路两侧满地的芦苇在风中摇曳,不时有絮状的芦花飘过头顶。一时竟有些《聂隐娘》中某个场景的幻感。

“弟子不杀!”影片中,经常沉默着的舒淇在命令与情感中选择了听从内心。

《红楼梦》是童年时期看过的最深刻的大片。那时家境贫寒,平时电影都在乡下的露天操场上看。《红楼梦》只在城里的电影院上映。有天妈妈对我们四个儿女说,周末带你们投奔城里读师范时的同学家住一晚,看《红楼梦》去。

现在想来,这真是妈妈做过的最浪漫最奢侈的事。妈妈是数学老师,却对《红楼梦》中的十二钗了如指掌。她好像很喜欢又特别憎恨王熙凤在大观园中的统治力,对林黛玉自是像老祖宗般怜惜,还会用她所谓的“十字调”学王文娟(饰林黛玉)唱《黛玉葬花》中的“绕绿堤拂柳丝走过花径”,不过她觉得还是薛宝钗的命比较好些,富贵雍容还身体强健……这样想来,她其实连《红楼梦》的皮毛都没读懂。她懂的,是作为母亲无论如何要捍卫我们看《红楼梦》的美好权利。

像《红楼梦》统一文学的审美,意大利的莫妮卡·贝鲁奇统一了电影观众的审美。

被誉为“地球球花”的贝鲁奇留下诸多精彩绝伦的经典。她曾与法兰西玫瑰苏菲·玛索联袂主演《不要回头》。在战争题材影片《太阳泪》中,贝鲁奇饰演一位赴非洲支援当地医疗的国际医护人员。影片讲述军队追击与丛林险境多重困难中协助难民大逃亡的故事,以及交织其中的战争阴霾与人性光辉。

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似乎是贝鲁奇留给观众的一场集体记忆。玛莲娜,一个因为耀眼的美而被嫉妒、占有欲与邪恶击打重创的女性,命运多舛令人嘘唏。当贝鲁奇剪去长发,沉默着从逆光方向一步步走来,那正是片中玛莲娜走向命运深渊的开始。贝鲁奇深入到玛莲娜的内心世界,以决绝、高冷与倔强点燃至暗中的光。

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到处流传,贝鲁奇的传奇仍将永续。

当我们足够坚强时,我们能够接受悲剧,但《冰与火之歌》除外。

对于追了整整7季的观众来说,艾米莉亚·克拉克饰演的“龙母”之死犹如晴天霹雳,更是个无法谅宥的“烂尾”。

我们听闻她风暴降生,也曾目睹她历尽千沟万壑,于绝境中沐火重生,并以她所奉行的价值所向披靡嫉恶如仇创造美好。

因此关于后来那些以恶制恶的事,到底是出于被迫,还是真如爱她之人所担忧的那样,我们不愿面对,更不想评判。

我们希望原著可以有下一部,电影没有结束或者依然有续集,甚至愿意为此努力成为历史与艺术的编剧。

因为,在死亡与复活间轮回,原本就是《冰与火之歌》的魔幻表达。所以,我们选择性地遗忘“龙母”已经逝去的现实,并同样选择性地记住她孵化养育的孩子随她御风征战的那些时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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